Kresli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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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「教授，自從通訊信號被切斷之後已經過了四十天了」

  「叫我Charles，Henry，在這種時日我沒什麼可以教給你了」

  「你覺得她還能抵擋多久？Charles」

  「她雖然面容破敗但是不失為一個絕好的掩護，足夠爭取一段時間來保護我們不被那些腐爛的東西發現，食物跟用水也夠我們用一段時間了，父親的地堡跟那幾條我們上週清理過的地道也是個後盾，不用擔心，Henry」

  「我們……就這樣活著嗎？或昏迷地死去？」

  「忘記這困頓、疲乏吧，摯友，這座堡寨或許不甚明亮，但月夜這般溫柔，撥開那蔥綠的幽暗，蜿蜒盤旋著苔蘚的曲徑，難道這不算是最美麗的碉堡了嗎？」

  「Charles，如果你在我的末日也能記得住詩句的話，把濟慈刻在我的墓銘志上吧」

  「不，Henry……我們不應該談這個」

  Hank平靜地注視著Charles，比他年長一點的年輕教授把自己往軟毛呢毯子里塞得更緊了一點。Hank無法想像在這個超出了所有科學能解釋的末日里若沒有Charles相伴他會怎樣，他不想變成那群在城市里哼哼、嘴角掛著鮮血，嘴唇露出紫斑的怪物。他花了足足兩個多星期去加強了Xavier大宅每個角落的防護，一切他能找到的鋼板、圓木樁、大傢具都被堆在了每個出入口；窗戶鎖死了，降下的鐵柵牢牢地插在閂孔里。客廳因為傢具的移動顯得空蕩蕩的，處於郊野的大宅此時聽不到一點鳥鳴。Hank尋思著或許是這種死寂讓Charles感到十分不安。

  「Logan跟Eric會很快回來的，希望他們在找到Jean跟Scott之後能安然無恙的回到這裡，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把這裡造成避難所，肯定比做學校省心多了」

  「Raven在哪裡？」

  Hank無意逼緊Charles，但他實在不明白為何Charles要裝作雲淡風輕，甚至像一個保護孩子一樣的父親說著「一切都會變好的」的話。

  「……她在自衛軍陣營里」

  「那個把人都鎖起來的大盒子里？」

  「那是非政府人士組織的機構，只要她一切安好就好」

  「可是Ororo，Alex，Sean，Kitty，Bobby都失蹤了，我可以出去找他們──」

 

  「不行!!!」

  壁爐的火光在Charles眼瞳中炸裂開來，地板、窗戶、甚至屋樑都在這聲嘶吼里搖晃，愛奧尼亞海變得平靜不再，它無情地舉起自己藍色的手臂撕掉了那層波平如鏡的偽裝，露出極動盪不安的內核。Charles真切地感受到的恐懼席捲而來。

  他的手陷入唯一的學生臂里，幾乎連指甲都埋入了皮膚當中。如果Hank此時還留有除了驚嚇以外的感知，那他一定會聽到雷聲的撼動和沸騰的閃電，他透過Charles沒有扣合的袖口看到那底下繃緊的青筋跟血管。Charles的指尖跟臉龐正一點點失去血色，一點發灰的顏色染上他眼角的細紋上。Hank McCoy關於Charles的那塊記憶里，首次被深深刻下了此刻Charles像個孩子一樣恐懼的表情。同時另一種更為激烈的感情正膨脹起來，在Charles強硬地壓縮的身體距離中，這種奇異的感覺讓Hank升溫起來。好像自己渾身都披上了野獸的皮毛，牙齒被磨尖，四肢變得強壯百倍一樣，他把這全部的錯覺歸為對Charles的保護欲，唯一他能做到的就是更貼近他，保護他，甚至願意為Charles擋下嗜血的怪物。

  「Charles」

  Charles顫抖的吸氣聲嘶嘶作響，他極力保持冷靜卻一次又一次失敗，胸中無比的悲傷與恐懼混合着，不停地泛動著。直至他失去力氣癱軟在科學家的臂彎里。Charles不比Hank年長多少，他卻視自己必須作為保護者活下去，Hank的劍，Hank的盾，支撐著Charles不倒下去的還有一份他從未探索過但溫暖又奇異的感情。

  「我永遠都不會讓你孤身一人」

  Hank沙啞的聲音在Charles耳邊嘶嘶作響，那個在他肩上無聲的抽泣的人已經繃斷了最後的自制力，在末日裏第一次肆無忌憚地任自己的淚水橫流。

  Hank的唇貼上那張沾滿淚痕的臉，輕輕地印下最溫柔的安慰，他擁有與年齡不符的智慧，但過於非凡的才能並沒有讓他失去比常人更溫暖的心，Charles被他的心跳撫慰著，心跳是活人的權利，這讓他逐漸平靜下來。Charles不理會酸痛的眼睛，他埋在Hank的胸膛裡，那件被淚水濕潤了一小塊的針織毛衣透著Hank過高的熱度，他從來沒有與自己的學生如此親密過，那些細碎的吻落在Charles的顴骨上，臉頰的凹陷裏，被碎發覆蓋的額頭，還有眼瞼上，一點點，一點點拉近著他們的距離。時針走過的聲音揉進了感官，Hank輕輕在疲憊不堪的Charles身後推了一把，讓他掉進黑甜夢鄉。

 　　Pillow'd upon my fair love's ripening breast,

　　To feel for ever in a sweet unrest,

　　Still, still to hear her tender-taken breath,

　　And so live ever---or else swoon to death.

  在Charles還蜷縮在睡袋裏時，Hank一早起來進行的第一項工作就是取掉了大宅裏的石英鐘發條，以免鐘聲吸引屍群的注意。在他取下發條的一刻，Hank永遠也無法知道，他的時間也將要停止了。

tbc